SummerTupelo

第十三章 责备

-

“自责也是一种享受。我们责备自己的时候，就认为别人不再有权力来责备我们。给予我们宽恕的，是忏悔，而不是牧师。” –Oscar Wilde
-

“你搞砸了。”

 

“……Matt。”

 

“怎么，我说错了吗？我日语不太好。你真的搞砸了。”

 

松田捂住嘴，以防自己爆笑出声。L原本不想让Matt用扬声器，但架不住他再三要求。说实话，他们的谈话并不机密，但Matt的幽默感——尤其当涉及到L的失败时——真的很恼人。

 

“我很清楚你的日语有多糟糕，Matt。即使松田桑也能听出你是在伦敦哪条街上长大的。”

 

“我们各有专长，龙崎。我又不是要当语言学家。”

 

“很明显。”

 

“我的长项是来确保几个钟头前的破事不会重演。”

 

L蜷起膝盖，径自生着闷气。他是对的，自己被说服了。松田享受着难得的轻松时刻，毕竟在见证电视台事件后，开点玩笑放松一下也不错。模木和相泽离开了，着手准备接下来的表演。

 

“Kira就像在告诉我们，是他陷害了他们，不是吗？”松田急切地问。他接到了几小时后的行动通知，这都是为了事情能够顺利进行。

 

“屠杀犯的话不能当做证据。如果我们拿不出铁证来洗脱月是Kira的嫌疑，他又会被关起来，这次，将不在我的监管之下。”

 

“可他们不应该先咨询一下你吗？”松田口无遮拦，不知道这是在往L的伤口上撒盐。

 

L安静地瞪着电脑屏幕，希望Matt插嘴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询问。这些问题只会令Kira的广播在他脑海中不断刷新。直到直美出现，救他脱离松田的精神攻击。

 

“节目播出以后，他的支持率开始动摇。美国、日本、德国都公开反对他囚禁弥海砂和月——当然，他们不知道这两个秘密嫌犯究竟是谁。他们两个的眼睛被遮住了，头发也遮挡了面部特征，很难辨认。目前还没有政府明确宣布要和他解除合作，但现在，很难说他们还会不会相信他对此事的判断了。”

 

处境艰难。

 

等待表演开始的途中，L看着渡为释放月而忙碌，莫名有些担心。夜神总一郎已经在路上了，还有一小时的车程。现在，渡为月准备了理疗，好让他走路的时候舒服一些，也准备了食物和抑制剂药片。每个看到录像的人，都会相信月和海砂柔弱无害。即使他们有可能是Kira的同盟。

 

他曾经和总一郎讨论过这个情景，让他洗个澡，装扮一番，至少让他看起来不像是刚被囚禁了一个月的样子。他知道，这对他们三人而言，都将是场艰难的审判，但这已经是最佳选择了。在Kira的把戏之后，他们只得出此下策。

 

计划顺利的话，夜神总一郎就能放心知道他儿子不是杀人犯，月也能避开法律指控。

 

还有一个附加奖励，在月以微妙的方式和他进行头脑拉锯战时，L可以不用每次都怀疑自我了。

 

 

“操，你不用对我冷暴力吧。”

 

“我在思考。” L辩解道。总一郎在接近月的囚室，他很难再保持平常心。海砂已经在车上了，眼睛四处张望，但她还未完全恢复。沐浴和新衣服对她的形象有所改善，但是她的眼睛死气沉沉，长发比平时更黯淡，新生的发根一片深色。

 

L的胸口更加紧绷。他再次回忆自己制定的计划，一切应该有条不紊地进行。他一遍遍说服自己，这合乎逻辑。也许会造成一些心理阴影，但是别无他法。

 

“为什么要把我的手脚绑起来？你真的是来放我走的吗？”

 

“请保持安静。”总一郎厉声低语。他表现得十分坚忍，但L能看出他在默默做着心理建设。一路上他都眼神锐利，眉头紧锁。

 

“Matt，你建一个新系统需要多久？”

 

“至少几个小时。我已经把那家伙留下的漏洞都修复了，不过如果你想要个牢不可破的系统，还要点时间。”

 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

直美和松田焦急地等待时间流逝，试着集中精力在工作上，只是劳而无功。松田一直是月的朋友，直美虽然才认识不久，却也非常欣赏他。房内的气氛如绷紧的弦，连玩笑话都被凝结在空气中，他们勉强的笑声掩不住内心的负罪感。

 

但如果月是Kira——

 

L知道这是自欺欺人。他希望月是Kira，因为月与他棋逢对手，让他感到这些年的挫折和最近的负面舆论都是值得的。在交锋中占了上风的，是一个他能理解的人。

 

除此以外，要承认那个给了他和“L”这个名字深刻打击的存在，不是聪明过人的夜神月，而是另有其人，也让他十分失望。

 

“嘿——你意识到这个黑客是怀米(Whammy)专业级别的了吗？”

 

“Whammy这个词是什么意思？”松田悄悄问旁边的前FBI探员。每次因为语言差异难以理解Matt，松田都会依赖于她的英语水平。

 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直美好奇地抬起眉毛。

 

“世界上也有很多与我们没关系的高水平黑客。”L的声音莫名有些发紧。夜神总一郎离月的地点只有15分钟车程了，一切都在相泽的护卫之下。月第一次能够除去束缚，好好休息。他躺在床上，轻轻重复理疗的动作，让自己做好准备。

 

他没有产生怀疑。是吗？起码他看起来没有，L也希望如此。为了让月措手不及，他的计划有些坑人，而且月看上去也没有完全恢复。

 

L睁大眼睛，更加用力地咬起了拇指。

 

“我知道，我的意思是——水平这么好的可不多。我肯定是最厉害的，不是自夸，但这家伙比渡还强，渡他几乎只比我差一点点。”

 

“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，Matt。”

 

“你肯定知道。你就没想过吗，有可能？”

 

“我考虑过。”L承认。但他翻遍每一个怀米成员的档案，没有发现符合的。很显然，Kira对他的仇恨值异常的高——虽然这些仇恨似乎是最近拉到的。他费尽心机想打击L这一方，想证明跟随L是错误的选择。

 

他唯一能想到的，想要摧毁他的人，已经在监狱里呆了十年，70%的身体都伤痕累累，面目全非。不久前L才调查过Beyond Birthday，发现他几个月前死在了和狱友的械斗中。

 

他被火化了。L不禁感觉有些好笑。

 

“而且我排除了这个可能。”

 

“好吧，好吧。” 

 

“还有，告诉Mello，我对这件事有信心。”

 

“呵。知道了。”

 

“我手头的工作比玩笑话重要得多。你完工了再叫我。”

 

丢下这句话，L切断了联络。夜神总一郎正好抵达，L通过摄像头看着月被送进车里，双手反绑在背后。他看起来十分轻松，坐上车时眼睛发亮，通过后视镜看着他父亲。

 

“爸爸？怎么回事？我终于被放出来了——有了新证据？”

 

海砂倒吸一口气，惊讶地瞪着夜神总一郎，“等等，他是你爸爸？”

 

“我还以为自己会被永久监禁。”月叹了口气，肩膀靠在座位上，带着L鲜少看到的放松。他一直渴望着自由，现在终于摆脱了那些束缚。L知道他的秘密，也知道他在面对潜在威胁时的不同表现。“脱罪的感觉真不错。”

 

“没有。”

 

月眼神中闪烁的讶异和怀疑令L有些局促不安。他用脚趾蹭着座椅边沿，背后的直美和松田僵住了。

 

“你们会被送去行刑。”月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很快从怀疑变为恐惧。“我想亲自送你们过去，处刑的地点在一个秘密建造的地下设施。”

 

“不要！”海砂本能地尖叫，抬起膝盖摆成防御姿势。

 

“处刑？”月的声音濒临惊惧，听起来十分刺耳，“什——你到底在说什么！？”

 

总一郎的目光直视前方道路，海砂看着夜神父子，难以置信地皱起脸。一个多月未经打理，月看上去显得更年轻了。此刻他愤怒地瞪大了眼睛。

 

“L坚信你是Kira。”警察局长的声音十分坚定。L简直想为他的演技鼓掌，如此精彩的演技似乎是他们家传的。“他相信，阻止谋杀的唯一方法，就是处决你。”

 

“我不明白——”他说的是实话，响亮又清晰。他不知道Kira的屠杀又开始了。他不可能会知道。L感到谎言沉甸甸地没在自己胃里。“杀戮已经终止了！”

 

他真的这么以为。他从一开始就相信，可现实快把他撕碎了。月一次次地重申自己不是Kira，咆哮、低叹、呢喃。每一次都是实话。

 

“不，杀戮没有停止。”

 

“没有……”他的双眼闪过受伤的情绪，就像L在音乐节夜晚揭开真相的时候一模一样。“可——他不是这么跟我说的。他对我撒谎了吗？”

 

是的。我就是这样。这是我的一贯作风。Kira最近的所作所为不能证明我的方法不管用，我用它搞定过很多罪犯。

 

他咬断了指甲尖。

 

不要再摆出那副表情，夜神月。

 

“他是在诱供，月。”总一郎完美地照着剧本走下去。L猜这个男人如果发现他儿子真是Kira，也会是一样的反应。他在月被囚第一天就承认过，万一月是Kira——

 

万一月是Kira，夜神总一郎会亲自执行儿子的死刑，然后自杀。他不愿活在把儿子养成Kira那样的人的屈辱之中。他们编造的小故事直切要害，所以不管月的脑袋多么灵光，都无法看透这场戏。

 

“他什么话都说得出来。不过，这些都不重要了。”总一郎继续说道，海砂眼泪汪汪地蜷缩在一旁。“现在涉及到了政治。他提出，杀死你也许能制止屠杀，联合国和日本政府的高级官员一致通过了这个主张。他们希望Kira消失。不要审判，没有公告。他相信只有你拥有当幕后黑手的能力，只要除掉你，Kira的同党就会四分五裂，要么消失，要么被抓。”

 

政府不是没有过这种先例。这些年有多少人秘密消失了？就因为审判太麻烦，开销过多，责任过重？

 

这个理由真实到令月深信不疑。他只能窒息地大喊：

 

“我不是Kira！”

 

“你说的是你自己的儿子！”海砂扯着安全带，哭着摇头。容易上当的她完全被吓住了，“你疯了吗！？”

 

“这是L下的决定，不是我。他的话是绝对的。”又顿了顿，总一郎深吸一口气，开下了高速公路，“他从没出过错。”

 

“关于Kira的事上他一直在犯错！”月反驳，他身体前倾，一举一动都在诉说着急切。他确实陷入了恐慌。怪不得相泽自愿出外勤，而不想坐在幕后。他的反应会和L一样剧烈，或许更甚。不过相泽只会受海砂的影响。L整个身体都紧绷着，随时准备采取行动，就像他能在自己设计的剧本中保护月一样。“你真的相信他多过相信我？”

 

夜神总一郎咬紧牙关。这句话影响到了他，但他用愤怒代替了内疚。

 

“他把命压在这个假设上。如果屠杀没有停止，他一样会被处决。”

 

“L这么说了？”月的声音颤抖，但压力之下，他的大脑依旧飞速运转。这是生存本能，L确信，月想在困境中找出生路，即使这种情况，他依旧不放弃思考，真是了不起。“他在想什么？我知道，根据证据，这是最合理的解决方案。但是他错了！”

 

确实。我错了。我曾经也犯过几次错，这次大概是最糟糕的。L通过隐藏摄像头看着月的脸想。我能有什么选择？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。

 

为什么要在意这个？它并不重要。

 

“L怎么会得出这个结论？”月闭上眼，摇摇头。否认。还有——

他对L的深刻理解，可能L也没料到，即使他知道月跟他一样聪明。“有什么出错了。我不能——这一点都不像L！我认识的L只相信直接证据，不是那些佐证。”

 

总一郎沉默了，他对此无话可说。月以为那是真的，希望那是真的，但L知道自己一直在欺瞒这个年轻人。月以为自己了解L（最糟的是，月确实，比大多数人更了解他，而他们才相处不久）但他永远不能确信。

 

怀疑一点点将他吞噬。月拉扯着手铐，额头抵在前座，发丝散落下来，挡住了脸。

 

“他就是那样。他会追寻真相！”月终于抬起头，在后视镜中对上他父亲的眼睛，“他不会——他真的想这样结束吗？”

 

旁边的海砂呼吸急促，看到总一郎没有回答，她再一次恳求，但是被急转弯打断了。他们开下了公路，碾过满是石子和浅坑的沙滩，来到一大片空地。

 

“我们快到了。”总一郎语气冰冷，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，车停下。每个人都盯着窗户，L屏住呼吸，完全无视了身后的直美和松田。他最后一次调频的时候，直美正环抱双臂，而松田不断拧着双手。

 

现在他忙着与自己内心的混乱作斗争。L不习惯这样。他也无暇顾及他们俩了。

 

“我们在哪里？”月咽了一口，问道。他的前景更加严峻了，海砂却松了一口气。“为什么你把我们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？究竟怎么回事？”

 

“他把我们带过来是想放你——放我们走。”海砂告诉月，她真的信了。可是月还是绝望地看着父亲的眼睛。他清楚这位局长的性格，知道不是这样的。预感已然成真，但他依旧不肯放弃。

 

这次，总一郎对上了月的视线，年轻人靠向后座作为回应。

 

“这里就行。周围没有人看到我们。”夜神总一郎转过头，看着儿子的双眼，掏出了枪，“我觉得，比起处刑室，来这里更好。”

 

尽管月几秒前已经闪过这个想法，但直到亲眼见到那把枪才确信。他柔软的面部特征、垂下的发丝，还有惊吓导致的苍白，掩盖了他的真实年龄。海砂一看到枪就开始尖叫，拼命拉扯安全带。

 

“听我说。我会在这里杀了你，然后自尽。”

 

L狠狠蜷起脚趾，手指攥紧膝盖。必须这么做。那个Omega脸上可怜的表情不能对他有这么大影响。

 

“你在说什么，爸爸？！你不能——简直是疯了！”

 

“你要杀掉你唯一的儿子吗？”海砂同样害怕，这也影响到了L。他知道她的过去，她亲眼目睹了双亲的死亡。她用力拽着手铐，长发披散，“你疯了！那只是一个假设！如果你这么想死，直接自杀就行。”

 

她吐出的言语令人震惊。

 

“如果你这么做，就跟Kira没有区别！”

 

“我和Kira不一样。”总一郎反驳，拉开了保险栓，“我有作为家长和NPA局长的双重责任。”

 

“爸爸，她说的对。”月还没放弃申辩。他口才很好，L知道，对于他迄今为止成就，谈锋和才思都居功至伟。他一次次用漂亮的谎话省下时间。但这一次，也许并不是谎言。“想想吧，如果我们死在这里，真相永远不会揭露！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，求你了，爸爸，让我们——”

 

“无论如何，你都会被处决。”他的父亲打断了接下来的话，“至少这样，能够由我来行刑。”

 

L的胃有点难受。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感觉，这是他的错。他才是那个端着凶器的人，是他让月露出了如此纯粹的恐惧。

 

“拜托，住手！我不是Kira！”L的胸口紧绷，感觉有什么碎开了。“如果我死，Kira就赢了！你还不明白吗？”

 

“弥小姐，我们会死在这里，但我没有理由杀你。警察花点时间就能找到这辆车。他们还没决定怎么处置你，可是没有证据表明你协助了谋杀犯，所以你很可能会被释放。”

 

她闭上眼，靠向车门，蜷成一团，继续跟手铐作斗争。

 

“天啊……拜托，不要，求你了。”

 

枪对准了他的额头，距离不到一寸。年轻人拼命靠向座位，好像要陷进去一样。他扭过头，似乎这点距离就能在冲击中救下他。

 

“月，儿子。我们都犯下了罪——地狱见吧。”

 

“不！爸爸，拜托——”他噙着眼泪，泪珠挂在长睫毛上。一瞬间，L很想掐死计划这幕的人。幸或不幸，让自己窒息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
 

“住手——不要——！”

 

扣下扳机。海砂放声尖叫，月闭着眼向后倒下。

 

一片死寂，车内和酒店房间里的气氛同样凝重。L抬起肩膀，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在脑内同理智和本能的搏斗中，他终于战胜了保护欲与自我厌恶。

 

“你……用了空包弹……？”

 

月颤抖的声音打破了一切。

 

我不能这么想。这个计划一劳永逸。他可能中途猜出来了，但这已经足够说服其他人，月不可能拥有Kira的能力。

 

……该死。

 

“感谢上帝！”

 

“怎么回事？我——我不明白。”这是实话。L能看到月的眼睛，余下的只有惊惧。

 

总一郎把枪丢到座位上，深吸了口气，揉着自己的鼻梁。月从座位上缓缓起身。“原谅我。我知道这对你们两个都很残忍，但这是让你们免去牢狱之灾的唯一办法。你们得理解。我同意这么做，因为我相信你是清白的，月。”

 

这番话似乎令年轻警员重新振作了起来，他换了个坐姿，努力调整心态。但那些阴影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抹去的。

 

“你在看着吗，龙崎？我按你说的做了。你能看到，我还活着。”

 

和我计划的一样，这又不会给我加分。又来了，这个表情。夜神月，你怎么做到的？竟然让我怀疑自己？

 

你可能不是Kira，但你也不是什么天使。虽然你长得确实很像。

 

“这场表演很有说服力。”他要说的真的是这个吗？L咬着拇指，“我认识的Kira会不惜杀死他父亲来自保。我觉得这已经足够洗脱假证据带给你的嫌疑了。”

 

对，这样就好多了，是吧？一切都结束了。你现在可以停止那个表情了。

 

“谢天谢地。真是个好消息，对不对，月？”海砂喃喃道，露出一丝微笑，但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。

 

“是啊。”月同意了。他又咽了一口。苍白的脸色没有好转，显然还在压力之下。他低下头，闭上双眼，L疑惑地眯起眼睛。“现在我们能……一起专心逮捕Kira了。”

 

L顿了顿。很明显年轻人在逞强，他的声音不太对劲。“月君，你还好吗？”

 

“……我想出去。”

 

总一郎皱起眉头，“怎么了，月？”

 

“你没事吧，月？”海砂轻声询问。

直美第一个提出了有用的建议，“告诉他父亲，让他下车。他看起来——”

 

“——我觉得要吐了。”

 

总一郎飞快地下了车，月静静坐在那里。局长打开车门，解开了他的手铐，把他拉了出来。月飞快跑开，脱离了摄像头的监控范围。

 

听起来有点自私，L很高兴他不用看月吐到地上的样子。

 

 

 

【TBC】
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这章基本是原作剧情，本来想偷懒跳过去，但是因为L的心理活动太有趣，还是翻了wwwww